「成為演員,是我一生最叛逆的決定。」 / 許瑋甯、姚坤君的真心話冒險

Square

生活裡,你是否也有一位真心相伴的好友? 你們分享彼此才懂的心事,攜手走過旅途中的跌宕起伏。 趁著春陽正暖,我們與姚坤君、許瑋甯來場私密對談, 從表演心法、角色建立,聊到了獨自旅行與情感危機處理,不用偽裝,無需矯飾, 這一對稱霸螢幕與舞台的實力派女演員,娓娓道來她們對生命與戲劇的熱忱。

企劃編輯 Vindy Huang
採訪撰文 顧軒
攝影 Fredrick Liu

自在、溫暖且充滿歡笑,採訪當日,我們與姚坤君、許瑋甯沈浸在如此美好氛圍裡。雖說與她倆才初次合作,但相處起來卻沒有絲毫距離感,不僅無比親切,還給人一種相見恨晚的感受。

受訪時,兩人極有默契地同聲大笑,有時一個人話才說完,就忍不住轉頭與對方討論,聊著聊著還將話題拉遠,從表演心法、角色建立,聊到了獨自旅行與情感危機處理;面對攝影鏡頭,她們一邊擺姿勢、一邊把頭貼近,小聲討論彼此身上的穿搭亮點。不用偽裝,無需矯飾,這一對稱霸螢幕與舞台的實力派女演員,在眾人面前展現細膩真摯的姐妹情誼。

許瑋甯:我的起點在劇場

從模特兒身份出道,許瑋甯不受亮麗外表所限,一路在不同作品裡突破自我,近年代表作包括電影《相愛的七種設計》《紅衣小女孩》系列,電視劇《16個夏天》《麻醉風暴》系列⋯⋯等,收放自如的表演、深刻真摯的情感,不僅為她贏得金鐘獎戲劇節目女配角獎和台北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獎,她更多次入圍金馬,贏得「最受矚目女演員」之封號。

詳細說來,台灣觀眾多半是透過螢幕表現進而認識許瑋甯;但其實高中、大學時期她就是戲劇科班出身,劇場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。「我高中念的是華岡藝校戲劇科,大學考上了文化大學國劇系。在國劇系裡,一、二年級可以學習生旦淨末丑各種行當與身段,到了三、四年級就可以選西洋戲劇與編導,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科系。」

國劇系不僅為她打下基礎,也替她累積了豐富演出經驗,2007年畢業公演之際,許瑋甯除了在劇中擔綱女主角、演唱黃梅調,更登上台北新舞臺演出。「那齣戲叫《鳶家路窄》,我在裡面飾演一個大戶人家千金,出生就是一頭白髮,飽受旁人歧視。長大後帶著丫鬟去放紙鳶,沒想到紙鳶掉到了男主角那裡,他不停尋找我,找到後兩人相識相愛,雖然一度因為外表差距想要放棄,但最終仍是以圓滿結局收場。」許瑋甯回憶。

影像來源 / 2007《鳶家路窄》中國文化大學中國戲劇學系

姚坤君:土木逃兵化身劇場女王

擁有「劇場女王」封號、臉上總帶著陽光笑容的姚坤君,不僅是備受尊崇的表演教師,同時也是稱霸各大劇場的實力派演員。細數她參與過的演出,好比《求證》《動物園》《八月,在我家》《上帝的兒女》等等,無論何種角色與劇本,只要到了姚坤君手中,都能刻畫地淋漓盡致,帶給觀眾最深的感動。

回想何時意識到自己喜歡表演,姚坤君說,「小時候的我就有模仿天賦,喜歡學電視上的記者說話,而且我很會察言觀色,當時不知道這些元素加起來就是演員的基本條件。」身為老么的她,個性貼心、溫暖又樂觀,自小備受家人寵愛,然而大學畢業赴美轉攻戲劇的決定,竟成為她此生最大的叛逆。「本來我在台灣念的是土木,後來到了美國我默默改念戲劇,先唸半年語言、大學全部重讀,再加上後來研究所三年時間,我不僅成了土木逃兵,這選擇更讓全家人陷入瘋狂。」

在劇場雕琢故事,更是挖掘自我的人性煉金室

有人說,劇場有一股魔力,只要親身待過,就會一輩子為它魂牽夢縈。對姚坤君來說也是如此,除了在劇場雕琢故事,這裡更是她挖掘自我的人性煉金室。「學表演是我認識『姚坤君』的過程,透過研究角色,我也越來越有同理心——越來越放得下別人、放得過自己。從以前就一直覺得,研究角色就好像在念心理系。」

「我舉一個很殘忍的例子。 」姚坤君接著說,「當年我父親過世,我們全家人陷入愁雲慘霧。三年後,我又要演一齣父親過世的戲(綠光劇團《求證(Proof)》),但我覺得自己很幸福,從演戲的過程中可以再次感覺到父親存在,雖然飾演父親的北安老師和我父親的外型差距很大,但就算假的都好!現在想起來依然有點難過,可是這何嘗不是演員的幸運?」

在一旁聽得入神的許瑋甯緩緩地說,「我完全認同,表演是一個釋放跟治癒的過程,而且做演員也是我做過最叛逆的事。」她繼續說,「雖然無論我做什麼家人都很支持,但我從小就是個三分鐘熱度的孩子,學過畫畫、書法、珠心算、鋼琴與跆拳道,常常上了三、四次課之後就放棄。我也曾經想要當個國文老師、空姐或護士,唯一沒有改變的,就是我想成為演員的心。

原來,從小學三年級開始許瑋甯便參與話劇社、站上司令台表演,那過程不僅快樂,也默默滋養著她體內的戲劇種子。「當演員很自由。小時候我們總被教導坐有坐相、站有站相,可是做演員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去變成另一種人。現在拍戲的時候,我會翻一翻心理學書籍,把角色分類,看看她具有哪一種人格特質?從理智的方向去分析,然後再回歸心裡狀態,這兩個一定是相輔相成。」

許瑋甯:一直都好想演舞台劇

幸運如你我,這回總算有機會望見許瑋甯在舞台上發光,不過兩者緣分究竟如何開啟?許瑋甯說,「我一直都很想演舞台劇,後來終於收到了果陀的邀請,不巧的是,那時後續工作都已排定,只能忍痛拒絕。結果這次果陀再來詢問,我就下定決心不要錯過、把工作往後排,可以說是願望成真!」

也由於即將上演的《我的大老婆》,我們得以目睹姚坤君、許瑋甯兩大女神同台飆戲。劇中,姚坤君扮演溫婉嫻熟的出版社主編淑嫻,許瑋甯則大膽挑戰過氣女演員Linda,她們同樣遭逢老公出軌、劈腿小三的情感危機,光是劇本裡的台詞描寫,兩人角色就已精彩絕倫、充滿亮點!然而有趣的是,當我們進一步詢問「她倆最想挑戰的角色是誰?」一秒都不猶豫,她們不約而同把手指向對方。

姚坤君笑說,「我最想挑戰的是Linda,如果我演的話,會故意把聲音弄得很嗲,但平常講話是個大菸嗓,這樣的反差一定很好笑。」許瑋甯說,「當初我想演的是淑嫻。想像中的淑嫻,是個超級嚴謹的驚世好媳婦,但瞬間會有理智斷線的時刻,然後又會趕緊道歉、回到很nice的狀態,超級好玩!」

別多想!盡情享受就對了

讓男人看懂女人心,讓女人讀懂男人腦,兩性舞台喜劇《我的大老婆》以幽默手法帶出當代男女面臨的情感困境、誘惑與挑戰,而姚坤君、許瑋甯也想透過本次演出帶給觀眾更深的感動,「這齣戲之前演過,這次重新詮釋,因為時間與大環境的不同,會更強調人與人之間的連結。丈夫出軌很委屈、老婆也覺得我沒做不好,那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?在科技越來越發達的現在,進劇場看的觀眾一定更有感。」她們強調,「不僅女人要做自己的主人,我們每個人通通要為自己做主。

影像來源 / Godot Theatre

初登國家劇院,對許瑋甯來說除了是生涯里程碑,也同時是一場硬仗。談及此刻心境,她語氣平穩卻難掩焦慮地說,「我沒有正式在兩廳院舞台演出過,身旁演員各個身經百戰,身體語言、聲音表情,我要怎麼去傳遞?導演指示後,做出來是一回事,真正懂是另一回事,這些都是我目前遇到的困難。」

聽著聽著,身旁的姚坤君適時給予她貼心鼓勵,「瑋甯是一個反應很快的演員。所以別想太多,好好enjoy!因為你在台上想,可以這樣做嗎?可以那樣做嗎?這種不開心不管放到哪裡都不對,無論是做哪一種工作,這種想法會讓整個過程都失去意義,放心去玩吧。」

明星與演員不同 許瑋甯:演員很幸運,心也比較苦

能同時與她倆對談的機會實在太難得,採訪最終,我們特別邀請她們分享一段「給青年表演者的實戰心法」。從實務角度出發,許瑋甯說出她的誠懇建議,「首先要先了解,你想要做演員還是明星?當演員很幸運,可是心會滿苦的。不管每一次進入角色、每一次分裂跟自我拉扯,付出的可能遠遠不及你獲得的。所以真的要弄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麼?」

持續站在教育現場、帶出眾多精彩創作者的姚坤君則表示,「我會告訴在過程中覺得挫折的表演者,不要忘記當初你為什麼想站在舞台上?就算想獲得掌聲也沒關係。如果不愉快已經勝過初衷,那就不應該待在這裡。」此時的她,臉上漾起溫暖笑容並說,「如果還記得你的初心,那就請繼續站在台上。雖然目前很辛苦、很糟糕、覺得自己很爛,都沒有關係,一切都會過去的。」